我们家的门有里外两个(层),都是破旧的木头门。外边的是一扇整门,向右边开;里边的是左右两个半扇门,向两边开。那时在这里的农村,房门基本上都是如此。外边的单扇门不上锁,也没有在门外就可以用钥匙开门的“暗锁”。所谓插门,实际上就是用一个门闩把里边的两扇门插起来。为了解决母亲半夜回家叫门的麻烦,后来我想出一个办法,就在门闩的尾部和平行的门框上各钉一个小钉子,再用一根工地线拴在门闩尾部的小钉子上;而另一端则隐藏在让外人看不到的门框边,这样知道这个奥秘的家里人就可以伸右手拽着那根工地线从外边将门闩拉开。自从这个办法实验成功以后,感觉轻松了许多,因为母亲不再需要从外边叫门,我们也不被打扰睡眠。过了一阵子,院子里也有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变化,就问母亲:“过去总能听到你们家下班回来叫门的声音,怎么现在好久没有了呢?”母亲迟疑一下,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公开这个秘密。以后我又进一步设计,将门闩的头部也钉上一个小钉子,再用另一根工地线从左边拴起来,这样就可以拉着工地线从门外将门闩插起来。这在当时,我感觉是个很了不起的发明,似乎没有人这样想过。因为那时的门很不严密,两扇门之间用铁链锁上一把铁锁,中间有很大的缝隙,可以从外边伸进手轻易地把一扇门卸下来。所以,人们就常说一句话,叫做“只能锁君子,不能锁小人”。我总是感到我们家不安全,常担心有人会偷偷进来行窃。有了这个方法,既可以把里边的门闩从外边插上,又能在外边的门环上锁把“铁将军”,这就变成“双保险”;并且,也不能轻易地伸进手卸下门板。从此,自我感觉踏实多了。
母亲还经常跟我们说:“听说那个房东老太太很难相处,过去经常跟人吵架,在周围名声很不好。前面的几个住户,都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她,没住多久就被撵走了。”母亲知道我好玩、顽皮,生怕我在院子里乱害(当地话玩耍的意思)会惹老太太不高兴,就反复叮嘱我,不要在院子里乱耍,实在忍不住时就到街上去玩。最害怕哪天有什么事招她不高兴又撵我们走。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家就真的没地方可住了。
因为有了上一次被房东赶撵的经历,我们深知一家人被扫地出门、居无定所的滋味。因此,尽管母亲对我说的很多话、要求等,我都难以遵从(主要是管不住自己),常当作耳旁风,但这句话却让我时刻铭记在心,并且不折不扣真的做到了。我总是暗中窥探老太太的神态,进出院子都小心翼翼,生怕招来他们家的不高兴。因此,我们家在这里大约住了三年,直到搬走时,老太太从未有过不高兴的地方,而总是说感到我们这家人真好,大人小孩都很懂事。我们搬走以后,她还常跟家里的人说:总是很想念我们这一家人。
不过,有一次大召前街旧院里的四五个孩子来找我玩,其中有建建、韦韦、平文等,我和他们在院子里玩了好一会儿。那次对他们的不期而至,我深感意外,既亲切又欢喜。因为过去都是我找建建他们去玩,从未有这么多人专程来找我玩的,有点受宠若惊之感。但同时让我感到惊奇的是,这么生僻的偏远地方,他们从未来过这一带,也不知道我们家住在哪里,怎么能自行找上门来呢?他们却告诉我,实际上也很容易。他们几个是事先相约,一起走到北门外广场,乘公共汽车沿着中山路向东行驶几站,下车之后再一路打听找到姑子板。在那条村中由北向南的土路上,正好碰到有个中年妇女认识我,说她的儿子整天都跟我在一起玩,就亲自带着他们走到能看到我们院子的地方,然后再指给他们。
那个年代,孩子们的手里没有什么表达热情的东西,记得当时在姑子板一带的孩子中间,正在流行一种用自行车旧链条做成的火柴手枪。这种自制的火柴枪令孩子们十分着迷,经常用这种火柴枪玩打仗游戏。那天建建他们过来时,正赶上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低头鼓捣着它玩。屋里光线很暗,也没有可坐那么多人的地方,所以他们跨进家门看了一眼,都转身出来站在院子里;我就让他们看我做的火柴枪,还专门在窗户前的土墙上立起一块青砖,退后五六米用来瞄准射击。因为过去我们家住在大召前街时还未有这种火柴枪,所以我以为他们一定会感到很新奇;但他们说现在旧城也同样流行起来了,他们每个人都做了这种火柴枪。
我虽然恋恋不舍,尽量想挽留他们能多待一会儿,以表达我的热情和想念。但没过多久,他们说时间不早了,并不由分说,说走就走,转眼间便走出大门,在那条土路上拐弯就不见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人就是这样质朴、单纯,但给我却留下了一段永久难忘的美好记忆。
我们干这些事时,房东老太太的两只眼睛紧盯着我们。我清楚地能够感知这一点。(于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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