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童年时代,姥爷一直是我的快乐之魂,每次见到姥爷,心里就非常快乐。这种快乐一直伴随着我的童年,直到我去外地求学离开当地。
最后一次见姥爷,是那年过年,我飞越两千多公里大地,倒了两次航班,回去看到了他。一路上在北京紧凑的乘换两个航班也十分顺利,一天时间看到姥爷,这是从小到大的一种思念。因为我一个外孙,虽然不是亲孙,但在姥爷那里的待遇却是比亲孙也有过之而不及。在最后一次见他时,竟然他又抽起了十多年不抽的烟。让我想起小时候,为了逗他,让他怎么点也点不着烟袋里的烟,虽然自己真的是很调皮,但他也从来不生气。后来,他得了肺气肿,就再也不抽了。约半年前,姥姥去世了,陪伴他那么久的女人离开,心里难受是可想而知的。我知道,他现在抽烟并不单单是为了解思,而更多的是思魂,那种在艰苦的日子里相濡以沫的灵魂深处的情感。
都说老年人爱钱、怕死。谁会不想活着呢?求生本来就是人的基本本能。只有那些通达、乐观的人,上了年纪,心里有了一些坦然,生死也许才不那么重要了。
我成长的二十几年里,遇见了姥爷的垂暮。虽然不记得我小时候坐在他腿上吃饭的情形,但是我记得他骗我吃大雁肉,其实哪里是什么大雁肉,就是他把肥的肉都挑去的瘦猪肉。虽然是受骗,但这种骗却也是融入了多少爱的灵魂啊。现在的我也有了孩子,看到自己爱孩子的行为,就想到姥爷的爱。那里,无论我怎么调皮,他最多举起树条假装要打我,现在我知道,无论举起的树条是否落下,都是老人对自己充满的爱意。宠爱本身就是对灵魂的热爱,没有利益可以衡量,也没有回报可以索取,但就是这种无私的爱一代传给下一代。
爱是无法衡量的。能够衡量的是到姥爷家的距离。姥爷家与我家隔着一条河,这条河有时会干枯,很轻易地过去;有时河涨水会很凶猛,就不敢轻易过河。所以,经常去姥爷家要妈妈把我牵过河。而我总希望自己有一天不用妈妈再牵着我过河,我自己能独自去一次姥姥家。
要回家读书了,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姥爷家,只有每年放假才能去我那个带给我快乐童年的地方。
在初二暑假时候,我终于可以自己独自去姥爷家了。那种兴奋是无法掩饰的。骑着我的小马过了干枯的河,一路兴奋,一路狂奔。到了姥爷的面前,他不敢相信地看见我说:你怎么来了?当知道是我自己一个人来的时,他很高兴地说:哎呀,你厉害了,可中了!!我就在期待他夸我,就在盼着他乐乎呼地询问。那是一种渗入骨子里的快乐。他的表情很开心,习惯地捋一下花白的胡子,这是他最自然的疼爱流露了。姥爷看着我,就像那时他看着家里的菜园子里的蔬菜,高高的、绿蓬蓬的,充满着生机,孕育着希望,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希望,他希望我越来越好的成长,他把他的灵魂都融入到这种希望,让这种希望充满无穷的力量。
灵魂是有力量的,也是有趣的,这就是绵绵不息的生活。七八十岁的姥爷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带我去山上放羊了,可生活中听评书,看戏剧,高兴还哼两句,仍然充满着生活的情趣。在我感冒时,他穿着背心热火朝天的给我擀一碗热汤面条,吃完出一身大汗,感冒立马见好。一碗面条之所以成了一剂治疗感冒的良药,是因为那是融入了姥爷深深的爱。
老人家八十岁时做了一次手术,医院陪床。我静静地看着他,那个曾经瞪眼睛威严吓人、撇下胡子都有力的气场不见了,却温顺地静静地让我照顾,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老小孩”。让人不由的感叹岁月的无情的。
那些爱、希望、灵魂在岁月的蹉跎下,都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身边陪伴;即使不能时时陪伴,那心中难见的牵念,便成了思魂。
可那种思念的灵魂,仍是我的精神依赖,很多事情最终虽然都无力改变,但那种融入灵魂的思念难道不也是一种永恒吗?!
时逢姥爷祭日,梦里常见,以小文纪念,以安放我的思念。
本文由读者肖春投稿。
作者简介:肖春,广西桂林人,金融工作者,自由撰稿人